文|施鸽
作为中国特有的一种电视剧类型,古装武侠剧的故事情节和人物设定几乎脱胎于梁羽生、古龙和金庸等创作的武侠小说,而其中蕴涵的武侠精神,则可上溯至 《庄子·说剑》、《史记·游侠列传》等。《游侠列传》初初勾勒了“侠”的基本特征,发展至今,“侠”逐渐主观化为一种行为方式与人生信念。“义非侠不立,侠非义不成”,作为“侠”的精神内涵,对“义”的再阐释与传达始终是武侠剧作的核心。“义”应时而变,反映着不同历史时期意识形态的转型和价值观念的移易。
在《云襄传》中,“侠”与“义”均谋出了新篇。在继承了中国传统武侠基本叙事的基础之上,《云襄传》塑造了一个以文抗武、以谋取胜、以逸群之才扭转乾坤的智侠形象,也以酣畅淋漓的生死武斗、精妙绝伦的商业博弈,为观众建构了一个颇具当代气质的“奇谋”江湖。在快意恩仇之余,角色的成长、人性的开掘亦被倾力展现,引发观众对个体生存境遇的反思,传递道德与温情之力。
(资料图片)
化外江湖,此间凡人
山门打开,一袭布衣、背负行囊,公子谈笑间铺谋定计,搅动江湖。《云襄传》中故事发生“江湖”,是洋州、南都,更是冰山一角下包罗万象的潜在世界。“人在江湖,身不由己”,这个江湖有自成一体的运行逻辑和游戏规则,“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”,这个江湖是云台、凌渊、漕帮和海寇的刀光剑影,是商场较量的成王败寇,更是一群英雄豪侠的爱恨情仇。
作为情节发生的整体舞台背景,《云襄传》中的江湖是一个虚构的、理想化的世界图景,以替天行道为旨归,以江湖义气为准则,以智谋高低为胜负决断。这样的图景暗合了观众“平天下之不平”的心理需求,亦包纳了“侠客之梦”自我心理投射。而作为人物活动的具体生活场景,这一江湖又在细节上极致写实,从考究精致的服化道和实景建筑,有根有据的门规清律和武功绝学,脱胎于三韬六略和现代经济学的商战手段……它构建了一个真实可信的日常生活空间,并将之转化成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体认,与当下和现实产生联结。虚构和写实相生相成,竖起江湖的骨架。
在江湖内部活跃着的各色人物,打破了传统金古武侠剧中大侠们惩恶扬善、超凡入圣的基本设定。以主人公云襄为例:云襄在云台修业十余载,下山之后的第一件事是遍寻仇人,报幼时灭族之仇;在报仇的行动中,贯彻了云台“行寡廉鲜耻之手段,达光明磊落之目的”的作风。而由寇莲衣(舒亚男)、金十两、戚天风、寇元杰、南宫放等人组成的江湖群像,正派杀人放火、偶有“瑕疵”,反派重情讲义、时见“长处”,瑕瑜互见,脱离了非黑即白的刻板思维,人物被刻画得超凡而不入圣、潇洒但不绝俗。人物关系的前情和变动交织,填补江湖的血肉。
明明是化外江湖,却又居住着此间凡人。江湖梦幻高远,却能包纳并尊重这世上的万千姿态,芸芸众生都能在其间发现和安置自己,共赴一场江湖大梦。
古典意境,文人气质
第二十集,镜头从青山白云转到雨中竹林,一间草庐内云襄和莫不凡一坐一立。迎面走来穿着斗笠的樵夫,口中吟唱着苏轼的《定风波》。随后镜头的重心转移到了高扬的马蹄、带雨的竹叶,这两个意象一动一静,生气流动,与《定风波》一并,塑造了一种豪情万丈、一往无前的古典意境。
意境,是中华民族艺术的审美理想,也是中华民族美学意识的最高表达形式。在《云襄传》中,处处可见对古典意境的追求。比如自然山水、天气与古典建筑意象的配合运用,如前例所示,客观的物象结合观众从传统文化中继承而来的潜在感受,抵达了“可望,可游,可居”的境界,传递了精妙的味外之旨与韵外之致。还有对视听语言综合手段的大量运用,如连升坊内对称均衡的构图,烛光和灯光的设置,主角在情感波动时使用的长镜头、远景镜头,充满古典元素的音乐选取和服饰形制、道具肌理的选择等,共同构成了完整的古典表意空间,“含意于‘言’内, 流‘余味’于象外”,带有强烈的诗性,唤起观众的情感和生命体验。
古典意境的营造,与整个电视剧的文人气质不可分割。武侠剧自然要求淋漓尽致的武斗场面和“以武犯禁”的行事手段,而在《云襄传》中,绝大部分危机都化解于云襄的运筹演谋当中,甚至在与福王的最后对决,镜头的跳转、烟雾的弥漫带来意蕴丰富的留白,生死终结于一张小几和对坐两人的不动声色之间。这种强烈的文人气质,植根于剧作对文学性的强调。《云襄传》对故事呈现的偏重,对人性和情感的突出,对中华传统文化的依赖,对现实生活的切近,皆源于此。除此之外,运用当代视野、当代审美和当代精神重新诠释侠与义的内蕴,亦是《云襄传》文人气质的显著表现。
古典意境和文人气质的加持,带来剧作格局的扩大与质感的升级。保留传统文化气质、金古武侠气韵但有所开拓创新,为观众带来耳目一新的体验。
蚍蜉之力,日月之辉
梁羽生认为“侠是灵魂,而武只是躯壳”,“故与其有‘武’无‘侠’,不如有‘侠’无‘武’”。按照这种说法,武并非关键,问题还在“何以为侠”。
靠着“世间最绝顶的手段”,云襄一路以众人为棋,以蚍蜉之力推涛作浪。然而,疏离和孤独,这个人物身上最明显的底色,闻聪曾称他“将心与术倒置”,无论收揽多少力量,却也如凌空蹈虚,“心中无半点热气”。然而,随着剧情发展,云襄在寇莲衣那里体味了七情六欲、习得何为情爱;与金十两、苏鸣玉、莫不凡等人结为患难之交,也饱尝星离雨散之苦。他逐渐变得柔软,复仇的过程逐渐成为与世界、与自我和解的过程。
与自我和解,才可堪为“侠”:侠义,是金十两的古道热肠,是苏鸣玉的纯正无邪,是寇莲衣的是非分明,是苏怀柔的刚柔相济,是莫不凡的世故通透,更是见自己、见天地、见众生,是认识到“一人即天下,一屋即苍生”,是对人世间的情、义、爱的珍重。在这里,“侠”是以天下苍生为念,明知蚍蜉之力不可为而置生死于度外,“济王法之穷,去人心之憾”。蚍蜉体魄中爆发的能量,虽与日月争光可也。
《云襄传》讲了一个怎样的故事?人虽无虎狼之爪牙、狮象之力量,却可凭智慧擒狼伏虎、驯狮猎象;世间人事物均可筹算布局,却唯情义二字最为难能可贵。云襄在云台修的道,是布局、算计、博弈,是一个在灭族血仇中挣扎的少年,不断用锋利的外壳武装自己。一路走来,世界回馈给云襄的除了恶意,还有一轮明月,一壶美酒,三五知己,一颗真心。它们在关键时刻拉了云襄一把,帮助他找回了属于骆文佳的赤子之心。
和云襄一样,每个人的成长经历都少不了痛苦和遗憾、选择和失去,但同时,也能发现由善意组成的小小微光,同行者互相照亮,这就是《云襄传》令人动容之处,我们可以从同行者身上汲取温情与力量,有勇气放下偏执,并肩从黑暗走向光明,成为一个与过去截然不同的自己。
用古风诗韵书写江湖,以共情超越古今。《云襄传》承传统武侠之精神内核和基本架构,既有稳扎稳打的动作场面,缠绵悱恻的儿女情长,亦有脱胎于传统文化的古典意境和文人气质;《云襄传》亦放时代之新声,开掘现实主义武侠之创新性表达,以人心人性为江湖切口,从当代视角表达对人物命运的深层思考,与真实生活遥相呼应。
—The End—
出品 | 米瑞文化
总编 | 韩英楠
编辑 | 知世
校对 | 栗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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